荐书人 章振耀
“昨夜西风凋碧树。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”
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
“众里寻他千百度。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”
这是人们熟知的“人生三重境界”,出自王国维先生的《人间词话》,同时也是“治学三境界”。在先生眼中,古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,必经过此三重境界,而第三重境界,非大词人不能道。
《人间词话》
作者:王国维
这本薄书来自王国维在20世纪初发表于《国粹学报》的“豆腐块”,读来随性、自由,不像一本正统的文学批评著作。然而,就是这本小书,被词论界奉为圭臬,其中论点被作为词学、美学的根据,影响至今。
“境界说”是《人间词话》的核心,诗词追求意境自不必说,但以“境界”统领论点、贯穿主张,衡量创作、批评、历史演变、词人高下、作品优劣,则是开创性的,也是该书当得起理论体系的支撑。简而言之,“境界说”主要包含三层意思。一是情与景的统一。作品必须具备“情”、“景”,且要“意与境浑”。二是情景须真。诗人“自己之感”,和人类的基本普遍感情相通,由此,文学才能“与哲学有同一性质,其所欲解者皆宇宙人生根本之问题”。三是“真景物、真感情”得以鲜明真切地表达,然后才能“境界全出矣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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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此衡量,艺术境界高下自现:“上焉者,意与境浑;其次,或以境胜;或以意胜。”
王国维写作《人间词话》的时代背景是,清朝词派,主要有浙派和常州派。浙派词崇尚清灵,学习南宋姜夔,张炎的词,主清空而流于浮薄,主柔婉而流于纤巧。而常州派提倡深美闳约,沉着醇厚,以立意为本,发挥意内言外之旨,主张应有寄托,推崇周邦彦而轻薄姜夔,张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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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国维则克服两者之弊,他强调写真景物,真感情,要写得真切不隔,切中了浙派词的要害。他反对所有词都必须有寄托的说法,这正是常州派的偏见。其着重在于“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。”所以才有这样的论断:“主观之诗人,不必多阅世。阅世愈浅,则性情愈真,李后主是也。”静安先生下笔,公道而不失性情,毫不掩饰其对冯延已、李煜、苏轼、欧阳修、秦观、辛弃疾、周邦彦、晏殊、姜夔、纳兰性德的推崇。
学而不思则罔。好的著述,不仅在于结论,更可贵的是其提供的一张“知识地图”,沿着地图,读者可以进入更大的思考空间而为我用。《人间词话》其书虽薄,但其中关涉的论据和论点,都可以延伸而深悉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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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-《大家荐书》第70期